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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二章 并非一无所有

第三十二章 并非一无所有

虚无魔力比之前浓烈了数倍,连空气中都隐喻感受到魔力的流动,无声无息却又带着恐怖的威压,巴贝雷特感受到的不再是一瞬间的胆寒,而是本能地颤抖着,虚无魔力中正孕育着一个怪物,生平数千年仅次一见。他的一生杀死了无数的天使和恶魔,这份轻率和自信来自自身强大的压倒性力量,可是现在它已经彻底丢失了,如果不全力以赴结局只有一个,死亡将会在被这股外来力量撑爆之前来临。

“我不会在这里倒下!”

巴贝雷特拖动臃肿的庞大身躯,尚存无上伟力的一击重拳砸在包裹着艾莉丝的那团虚无魔力上。但是他拳头被止住了,停滞在虚无魔力之前,不能再前进分毫。

黑色的利爪从虚无魔力中伸出,一根指头轻描淡写的点在巨拳上,魔力渐渐消散一个威严而优雅的身影从中走了出来。

“你……你是……这不可能?”

内心的悸动无法再掩饰,艾莉丝的姿态让他回想起了,曾被它支配的恐惧。

漆黑的双翼缓缓舒展开来,蟒蛇般的奇长尾巴舒缓地扭动着,她的头上生出了一对尖锐的双角,原本白皙的玉手变成了狰狞的利爪,扁形瞳孔的紫色眼睛带着无上的古奥和威严,映照着巴贝雷特惊恐的脸。

“我要将你那自满的力量彻底碾碎。”

艾莉丝平缓的话语冰冷渗人,宛如震怒的君王。

点在巨拳上的手指一点点地往下,巨拳被压在了地上,巴贝雷特庞大伟岸的身躯也在瞬间垮塌。艾莉丝向着他的面前冲过来,她的速度不算太快,但是每一步都伴随着大地的崩裂,恐怖力量跟着脚步如影随行。

利爪拽成拳头,一击打在巴贝雷特巨大的脸上,口中的利齿与鲜血一起横飞出去,紧接着飞膝撞击下巴,然后头又被接踵而至的下劈腿砸在地上。

艾莉丝的近身攻击没有多少技巧可言,也可以说她的招式都是从路夜晨那里临阵磨枪学来的,只是利用了更加优秀的身体行动力加以活用。可是每一拳和每一脚都充斥着破坏力,在巴贝雷特身上留下巨大的凹痕,她在用绝对的“力量”将一点一点的巴贝雷特压垮。

渺小的身影举起巴贝雷特的头,庞大的身躯直接被摔了出去,他还没有落地,艾莉丝已经到了下落的地点,抬手一击上勾拳打在他的脊背上,整个躯体又飞了起来,在地上留下遮天蔽日的巨影。

艾莉丝轻轻地跺出一脚压垮地面,极速跃到巴贝雷特的面前,再把他砸到地面上。

巴贝雷特发出痛苦的嘶吼却又毫无还手之力,在纯粹的殴打之下,原本臃肿的身形变得更加不成原型。

最后的一击重拳直接从正面打在了脸上,庞大的身躯飞出了至少一公里才停了下来。

此时的巴贝雷特已经被打得重伤垂死,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被敌人用肢体暴力虐杀的一天,他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想要逃走。

数万条锁链横飞而出,死死得缠住他,凌空落下的几把黑炎巨剑贯穿身躯,又将他重新钉在了地上。

清脆的脚步声回荡在耳边,艾莉丝一步步地走到他的面前,审视着那双奇大的眼睛,“感觉怎么样?巴贝雷特。”

“如你所说,我被你绝对的力量彻底碾碎了,不,应该称呼您。”巴贝雷特张开鲜血淋漓的缺牙大嘴嘶哑地说,声音中充满了敬畏。

“我不记得有做过值得你尊敬的事情。”艾莉丝冷冷地说。

“恶魔原本就是一个崇尚力量的种族,即便是今天,力量仍然是地位的象征。您超越了我的力量,所以我敬重您。”

“无聊的想法。”

“我已做出了最后的挣扎,但已无力回天。”巴贝雷特嘶哑地说,“杀了我吧,这是你应得的战利品。”

“消失吧。”

“……没想到,我今生还能再次见到这幅伟大的姿态。”

艾莉丝张开五指,虚无魔力在手中聚集,在她合上手的那一刻,漆黑如墨的天幕笼罩万籁俱寂,巴贝雷特被彻底湮灭,不留丝毫痕迹。

“这是?!”艾莉丝忽然惊呼。

路夜晨拖着破碎的身体靠在墙角,口中不时咳出鲜血,安德烈的那一剑并没有刺中心脏,故意暂时留了路夜晨一命,让他最后失血而死。

“对不起……我最后没能挽救你……”

心中已经生不起任何的仇恨,仅剩的只有无尽的悲凉,安德烈的死没有带来任何喜悦和解脱,原来复仇只是支撑一个人在绝望中继续活下去的动力而已,直到最后什么一无所有。

“感到痛苦吗?”男人淡淡地说。

“是啊,这样的痛苦还是头一次,一切的肉体疼痛都远远不及。”

“心中有仇恨吗?”

“已经没有了,在安德烈死了之后,我现在连你都恨不起来。”

“也就是说一直以来支撑着你的动力已经消失了,将你拖入这份苦痛的是我,将你带入可悲命运的人也是我,你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,这份仇恨不该从你心中消失。”

“恨你有什么用?我的命运能被改写吗?明日香能活过来吗?我经受的一切痛苦都会消失吗?就算真的把你杀了,我也不会有任何的喜悦,铭记于心只会徒增痛苦,还不如趁早解脱。”

“这是懦夫的逃避行为。”

“说得没错,我想要逃避了,从这苦痛的命运中。”

“你在否认自己的过去,连同那个女孩的存在也一同否认了。”

“因为这就是我的诉求,我的选择,她是我存在的最后理由,既然她已经不存在了,我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?”

“可是还有一个女孩在等着你,她刚才甚至在为你流泪。她是一个傻丫头,你的行为只是在抛弃她而已。”

“这只不过是另一个痛苦循环的开端而已,我没有那个资格,我的存在也注定会抹灭她的记忆中。”

男人忽然开头谈起了别的话题,“还记得我们是怎么相遇的吗?”

“啊,记得,我一切噩梦的开端。”

“我在一个难民集中营发现了你,那时你还有一个相依为命相貌不错的姐姐,为了能养活你,仅仅十几岁的她不得不选择当妓女,每一天都有各种各样的男人到你们家里来,你的姐姐被那些禽兽般的男人摁在床上蹂躏,每一次你姐姐都强忍着哭泣的冲动,而报酬仅仅只是一个罐头,有时那些男人还会赖账。”

“是啊,每次姐姐都会笑着说,这次优惠欢迎下次继续光临,当时我很想杀了他们,可是我没有那个力量。”

“后来你的姐姐被当地的独裁者看上成为了他的情人,你很幸运得因此而不再挨饿,可以穿漂亮的衣服,吃美味的事物,享受佣人的服侍,一夜之间你从小穷鬼一跃成了人人瞻仰的公子。”

“这一切都是姐姐用肉体换来的,她白天遭受那些原配女人的欺负,晚上还要忍受那个男人的身体折磨。我从未姐姐奢求过这样的生活,我只想和她一起生活下去而已,哪怕挨饿也没有关系。”

“可她爱你,为了你她忍受了这一切,只想让你过得更好。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情的话,你们姐弟也许可以一直幸福下去。那个独裁者被人民推翻,而你在那之前被她悄悄地送你逃了出去,他的所有女人包裹你姐姐在内,全都被推上了绞刑架,可这还不算结束……”

“求你别说了!”路夜晨使出仅剩的力气吼道。

但是男人并没有打算停下,“那些获得自由的人民并没有打算轻易放过这些女人,他们又将那些女人和你的姐姐从绞刑架上拖了下来进行**,直到她们断气,最后才将你姐姐的尸体挂在了绞刑架上。”

“求你别说了……”路夜晨重复着这句话。

“你姐姐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,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折磨还有苦痛的结局?在我找到你的时候,那时你的眼神中的仇恨足以燃烧整个世界,是一个渴求着力量的男孩,可现在呢?你却选择了逃避,一个想把自己隐藏起来懦夫!”

“已经……够了……求你杀了我吧。”

“如果这就是你最后的夙愿的话。”

泪水夹杂鲜血从空洞的眼眶中流下来,路夜晨失声痛哭起来,他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哭泣了,在经历了无数的痛苦与折磨之后他以为自己的泪水早就已经流干了,没想到在这一刻又被压榨了出来。

男人向他走来,路夜晨缓缓地闭上眼睛,脚步声一步一步地临近,自己苦痛的一生终于能赢来梦寐以求的终结了。

“我已经一无所有了……杀了我吧……死亡是我唯一的救赎。”路夜晨最后吐出了这一句话。

一双温暖的手抱住他,将他紧紧地搂在怀里,“不,你不是一无所有的人,你还有我在,我的一切都是你的。”

柔软的唇叠在了路夜晨嘴上,这一吻中宣誓着她所承诺的一切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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